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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节(2 / 2)


  她给白翡丽发微信,问他能不能和她一起吃晚饭,白翡丽说现在在开会,今天可能吃不了了。

  余飞想那就晚一点吧,能见面也行。

  等到九十点,她直接问白翡丽在哪里,白翡丽说他在一家餐馆吃饭。她问是什么餐馆,过了一会,他回复说是枕草居。

  余飞心想她在y市这么多年,从来没听说过有家餐馆叫枕草居。她用大众点评搜了一下,发现没有。她想难道白翡丽还会骗她吗?又用地图去搜,发现还真有,就在y市市中心的一条街道里,标注是“日式餐厅”,但也没有其他说明。

  还有两个小时,白翡丽的生日就过去了。余飞觉得不能再等了,直接去找他吧,便坐了个末班公交,拎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蛋糕,奔枕草居而去。

  余飞费了很大劲才找到这家名叫“枕草居”的餐馆,门脸很小,什么牌子都没有写,门看起来还很破。余飞心想这是做生意的地方吗?进了门有穿和服的服务员来迎,普通话很怪,但勉强能听懂,很显然是个日本人。

  余飞说我找白翡丽。那服务员笑容满面地“哈伊”了一声,请她脱了鞋,便挪着小步子引着她往深处走。

  这个地方竟然很深。完全是和式的内部装饰,因为外面尚下着雨,服务员引她在竹木的长廊中行走。长廊只有半边有墙,另外半边,看得见一个清幽的院子:古榕蔽天,苍苔满地,清冷的灯光从地上的灯柱中散发出来,像放大的萤火。长廊的檐伸得很长,避免雨水飘入,檐角挂着日式的提灯,淡淡的灯光里只见清涟涟的雨水,落到地上发出空寂的声音。

  愈往里走,余飞愈觉得奇怪,y市中竟然还有这种地方,而这种地方居然还是一个餐厅?

  长廊终于走到尽头,两三间亮着灯光的房间出现在眼前。服务员轻叩左首那间最大的房门,叩了三下,将那扇绘着四季风物的拉门轻轻推开一个口子,让余飞进去,然后在她身后把门拉上。

  余飞进去就后悔了。

  那间房里好多人!

  大约有十来个,在榻榻米上围坐着一个很长的桌子用餐和交谈。

  她看见了白翡丽,他坐在一个穿着千鸟纹英式西装的男人身边,在很中间的位置。那男人很醒目,非常醒目,腮骨有力地收着,眼睛和白翡丽一样如春水般流丽,却没有白翡丽身上的那种柔软。他的目光如电如枭,和余飞对上时,余飞感觉到一种未知的压力,她知道自己出现错了场合,飞快地转身拉开门,退了出去。

  白翡丽很快追了出来。

  ☆、刺

  余飞没跑, 她就站在外面长廊的拐角上, 一阵大风刮得檐下的提灯飞了起来,纵然那竹檐再长, 霏霏雨雾还是袭了余飞一身。

  白翡丽在她飞起的长发上捋了一下,手上湿漉漉的。

  他说: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从衬衣胸口的袋子里拿出一块手帕给她把头发和身上的水雾撸干。他没有像他身边的那个男人——余飞猜是他的父亲——那样穿那种特别洋气的西服套装,但也穿了件修身的衬衣, 扣子直扣到领口, 打着领带。他平时在她面前也穿衬衣,但余飞看得出,他今晚穿的衬衣, 那布料的质感,还有样式,都和他平时穿的不可同日而语。

  余飞把手里拎着的蛋糕递给他,说:“给你这个。”

  袋子外面很多水渍, 但里面的盒子还是完好。白翡丽看到牌子就知道是什么了。他拦腰抱了余飞一下,亲了亲她的嘴角,没碰到她嘴唇上的唇釉。

  余飞抱着他削窄而韧实的腰身, 几天不见有些躁动和不舍,仰头问他:“你今晚……”

  白翡丽摸摸她瘪瘪的肚子, 问:“没吃饭?”

  他过去就喜欢摸她肚子,说是觉得和鱼肚皮一样又软又滑。他摸一摸就知道她是喝了水还是吃了饭, 她也不知道他怎么摸出来的。

  余飞就吃了个苹果。这晚上言佩玲在外面应酬,姨父父子二人有水电站的加班餐吃,她就犯了回懒, 没有做饭。而且她本以为就算晚一点,也能和白翡丽一起吃晚饭的。

  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没吃。白翡丽一手拎着蛋糕,一手拉着她说:“进去吃点。”

  余飞犹豫:“这是你们工作上的应酬吧?我去不太好。”

  白翡丽说:“有我在,你吃你的,其他人你不用理睬。”

  余飞仍然皱着眉:“你旁边的是你爸爸吧?”

  白翡丽点了下头,说:“他已经看到你了——不过你不用管他。”

  余飞心想还可以这样的吗?父子关系这么独立?在这闪神间,便被白翡丽牵了进去。

  自然是众目睽睽。

  白翡丽没有出言解释,不过他拉着余飞的手,让余飞坐在了自己身边,这样的动作也无需多做解释。他径直找房间中跪坐在角落里拿着小酒壶的服务员要了一份菜单,单独为余飞点了几个菜。

  余飞发现这些人中,有一半都是日本人。而在另外一半中,她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——

  一个让她心中咯噔一声的人。

  余清的前妻,秦风。

  秦风做的是商业地产的运营,有一个亲哥哥在y市,当年也是因为这样的机缘,余清在y市遇见了言佩珊。

  余飞早前便听说秦风和余清离婚后,连孩子都没要,向公司总部申请调到珠三角新兴城市开拓市场。她很是厉害,积累资源后便出来单干,在这十年的房地产大浪潮中,她把自己公司做到了上市。

  秦风当时放过一句狠话:余清你就是个累赘,甩掉了你这个累赘,我也算轻松了。

  秦风扬眉吐气。

  余飞万没想到y市就这么小,之前在y市的医院遇到她,今天竟然又能在白翡丽父亲的晚宴中遇见她。

  那一次她去医院开收费单,本来做好了再负债一大笔的准备,却被告知所有款项已经结清。

  她看到了缴费单底下“秦风”那两个字龙飞凤舞的签名。

  那两个字像火一样灼人,又像一根鱼刺深深地刺进了她喉咙中的软肉里,吞不下去,又拔不出来。她都分不清这是欠的债,还是遇的恩,就让她悬在了那里,上不去,下不来。

  在这样的场合中遇见秦风,还正坐在她对面,她忽的如坐针毡。

  然而秦风却像没事人一样,优雅地向她举了一下杯,点头莞尔一笑。

  房间中的气氛很快恢复如常。

  日本人比余飞想象中要闹很多,喝很多酒,吵吵闹闹。那几个中国人身后都坐着翻译,时不时就凑到他们耳边,低声给他们翻译那些日本人说的话。

  余飞注意到白翡丽的父亲身后却没有翻译。